山豬學校,飛鼠大學 亞榮隆‧撒可努
作者簡介
亞榮隆‧撒可努,漢名戴志強,臺東縣 太麻里鄉 香蘭部落人,民國六十一年生。現任職於臺東森林警察隊,業餘從事寫作。作品題材多選自族人世代累積的生活經驗與智慧,試圖保留並發揚原住民的優良文化傳統,著有山豬 飛鼠 撒可努、走風的人—我的獵人父親、外公的海等書。
小時候,我常跟著父親在山上獵捕飛鼠和山豬,如果要說我與父親打獵的故事,三天兩夜都說不完。
每到假日前一天,父親就會叫住我:「明天放假,你跟我去巡視陷阱。」陷阱總在幽深的山裡,我們常常走了一天,還是到不了獵場,雜草叢生的路彷彿沒有終點,我常一邊走,一邊聽父親說話。
有一次,我們站在峭壁上往下看,看到一群山豬,父親告訴我:「最老的那一隻是牠們的校長,在後面走的是牠們的老師。」我問父親:「牠們在做什麼?」父親說:「在練摔角吧?可能要參加牠們的運動會。」我好奇的問:「爸,真的有山豬校長和老師嗎?山豬真的有學校嗎?」
「當然有哇!你不曉得,山豬的攝影師現在正用長鏡頭的相機,把我們的長相拍攝下來,作為山豬學校的教材,牠把我們編號,告訴學校裡的學生,誰是危險的獵人一號、獵人二號……。有時牠會在遠遠的地方觀察我們,先熟悉我們身體的味道,等聞到我們父子的味道時,就遠遠的躲開。」
當我們抓到山豬時,父親是這樣告訴我,這隻山豬不喜歡上學,所以沒聽到山豬學校的老師提醒牠,要如何防範部落的陷阱,也沒學會怎樣識破偽裝的捕獸夾。
父親總是把動物世界想像成跟我們人類世界一樣,不僅有山豬學校,還有飛鼠大學。走在山林間,我們常仰著頭尋找樹上的飛鼠窩。找飛鼠窩全憑經驗,只要把自己想成是飛鼠,就能找到牠們。抓飛鼠很簡單,夜裡只要拿燈光一照,牠們就會待在原地,嚇得一動也不動,等你來捕捉。但是,我們卻曾遇到一隻特別的飛鼠。牠不像其他飛鼠一樣會自投羅網,當父親拿出網袋套住樹洞,卻久久不見蹤跡。
父親自我解嘲:「哇!這隻飛鼠天天都有上課,可能已經從國小畢業了。」隔了許久,我們才發現飛鼠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,正停在對面山溝那棵纏滿藤蔓的大樹上。父親搖著頭說:「這隻飛鼠,不只國中畢業,可能已經考上大學了,不然怎麼這麼聰明?」我又忍不住問:「爸!飛鼠真的有大學嗎?」
「有哇!牠們都是夜間部的。」我聽不懂,父親又說:「飛鼠是夜行性動物,牠們常聚在一起研究生存的法則,躲過獵人的追捕是必修學分,與獵人鬥智則是更上一層的訓練課程。」
父親的獵人哲學,讓我刻骨銘心。我學會用不同的角度觀察周遭的事物,不但得到新奇的發現,更產生深刻的感受,真是獲益匪淺。我從未看過飛鼠大學,也沒見過山豬學校,但我仍然深信不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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