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該是遺傳了媽媽的基因吧,過了五十五歲之後我也開始慢慢失去嗅覺,一如她當年。
沒嗅覺,不說旁人不知道,唯獨自己清楚,身體接受「感覺」的某一根天線已經硬生生地被折斷。
從此,你聞不到夏天西北雨剛下的時候空氣裡濃烈的泥土氣味,聞不到草地剛割的清新,當然更聞不到夏、秋交替時涼風裡那種隱約的哀愁。
沒嗅覺,最大的失落在於日常吃喝,因為色、香、味少了中間那個重要的樞紐。
比如青蔥與韭黃、菠菜和芥藍,各自的氣味不一樣,可是入口之後對我來說卻沒什麼不同,唯一的感覺是老或嫩、鹹或淡。喝茶、喝咖啡也只成了單純的提神需求或習慣,因為無論平價或極品,喝進嘴裡都只剩下熱或涼,苦或甘。
有人說,生理上哪一部分有缺陷,另一部分的功能就會自動補強,比如失明的人聽覺就特別敏銳(想起一部日本的老電影「盲劍客」),或者鼻子特別靈(又想起另一部電影,艾爾帕西諾的「女人香」)。
累積幾年「失聞」的經驗,發現上帝真的公平,拿走你身上某一部分功能的同時,真的會補上另一部分給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