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、蝶之生　　杜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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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四時左右，天空已有微光。我一身的野外裝備，還拖著腳架，只為了去等一隻蝴蝶羽化。最近經常下雨，不知那個今晨即將羽化的蛹，會不會賴床？和蝴蝶近距離相處已經將近兩年，對於每個蛹的羽化時刻，還是難以完全掌握。

有一回，我在天剛亮就到達野地現場，卻發現初生的彩蝶已經出蛹掛在枝條上。這回我在夜色還未褪盡之前，便來到野林之中，希望親眼目睹蝴蝶破蛹而出的珍貴畫面。

灌木叢內，燈光裡，蛹殼內黑的蝶翅與鮮黃的蝶腹，幾乎可以透視；而蛹殼外，正滴掛著閃亮的雨珠。水氣這麼重，牠會在破曉羽化嗎？

雨停了，天也亮了。六點九分，蛹的頂部出現了一道裂縫！接著裂縫慢慢被頂開，蝴蝶的前足向外探索；再將蛹蓋撐開些，腳用點力，頭部出殼；停頓一會兒，腳再用點力，胸部出殼；最後六足齊動，翅翼與腹部被快速拉出這個花花世界。一隻我所熟識的黃裳鳳蝶在微雨中新生，整個過程只有一分多鐘。

十時左右，那隻蝴蝶晾乾了翅翼，排淨了腹部體液。眼前這隻蝶兒能在風風雨雨及食物有限的情況下，成長至生活史的最後階段，著實不容易。而今，在我附近試舞一陣之後飛出林外，展開我難以再時時探看的空中旅程。

在不遠的海上，強烈颱風已經成形。歷經生命的重重考驗之後，牠揮動美麗的雙翼，又將迎接一場風雨。對牠，我滿心祝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