訓練孩子獨立與負責?請給他們合理的匱乏(天下文化)

失物招領的籃子裡總有數不清的鉛筆和橡皮擦,很多小朋友掉了文具也不知道要來找回。也常有文具貼上姓名貼,但依舊找不到小主人,當小孩對生活無感,姓名貼再多、再可愛、再吸睛都無用。
每年8月底,老師們會採購學用品做開學準備,其中有一項「姓名貼」是老師們團訂熱門商品。每一個學生有一份姓名貼,簿本、學習單、各式表單發下去時,人人撕下一張寫著自己姓名的貼紙,順手往上一貼就好了,老師不用再三提醒「請寫名字」,也不用擔心失神的孩子忘記寫名字而讓簿本卷冊找不到小主人。
姓名貼五花八門,圖樣色彩繽紛,很是吸引人,但我從未跟風訂購,我的想法是「手寫姓名更有溫度,東西夠用就好」。
每個孩子的姓名都代表著家人的祝福與期望,若問小朋友知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涵義時,許多小朋友只會說因為爸爸姓什麼,所以他跟著姓什麼,或說家中兄姊名字裡有什麼字,他的名字跟著取一樣的字,其他就一無所知。
在家庭功課的小日記中,我時而指定題目,時而開放自由書寫,但當中我必指定一個主題,就是「我的名字」。小朋友回家要請教長輩關於自己名字的事:是誰為我命名的?
這個名字有何特殊意義?爸媽對我的名字有何想法與期待?透過這項作業,小朋友在與家人互動對談中,更加認識自己,也使親子情感更緊密。
「我的名字中有一個『恩』字,因為爸爸媽媽希望我學會感恩。」
「我的名字是阿公取的,阿公算過筆畫,說這樣的筆畫很好,讀書會很順利。」
「我的名字是碩賢,碩是巨大,賢是有才華,爸爸媽媽希望我很有才華。」
「本來爸爸想給我取『豆花』,因為豆花很好吃,別人看到『豆花』這名字也會哈哈大笑,但是媽媽說女生取『豆花』太誇張,就給我取『軒毅』,爸爸媽媽希望我很有毅力,遇到困難不要放棄。」
透過和家人交談,小朋友更了解自己名字的意涵。我跟小朋友說,名字代表自己,也承載著家人的祝福,各式表單簿冊發下時,每個人就應該手寫自己的名字。寫名字不用一分鐘,比起從書包中翻找出姓名貼紙撕貼,手寫名字並不花時間,也是對自己的看重。因此,我們不做姓名貼。在期初家長座談會或新生家長座談會中,我也會提出這樣的想法跟家長說明,任何簿本單冊,手寫名字更有溫度,也是自我負責的第一步,是孩子對這張學習單、考卷、通知單負責,因為是「我的」。
東西夠用就好,姓名貼也可以自製,買自黏性標籤,讓孩子寫上自己名字。一年級小孩更可以讓爸爸媽媽握著手,學寫、學認自己的名字,再貼在文具用品上,一樣有標示物品小主人的功能。家長都能認同也表示,這雖是生活細節,但他們從未想過,原來「寫名字」這件事就是在建立孩子的態度。
有的小朋友或家長說,已經在外面做了姓名貼或姓名印章了,怎麼辦?我說沒關係,每個家庭都有親子互動的方式與內容,已經做了姓名貼和印章這也是好事,相信當下小朋友都很欣喜擁有專屬自己的小物,重點是能不能發揮實用價值。
例如,把姓名貼貼在文具用品上,當東西遺失時,撿到的人能根據上面貼紙的名字找到主人歸還。不然,失物招領的籃子裡總有數不清的鉛筆和橡皮擦,很多小朋友掉了文具也不知道要來找回。也常有文具貼上姓名貼,但依舊找不到小主人,因為上頭是花花綠綠的2、30個姓名貼,因為小朋友拿來彼此交換。家長常納悶文具跑哪去了,總是不時得補充。當小孩對生活無感,姓名貼再多、再可愛、再吸睛都無用。
又如,許多班級會添購直立式衣架,或有熱心家長主動表示能提供衣架讓小朋友掛衣物,尤其是秋冬時的外套。一個班級將近30個學生,要買一個能掛30件外套的衣架,這個衣架體積必定不小,在教室裡會變成龐然大物。而夏季時,小朋友衣物精簡,這個衣架便會顯得多餘且占空間。
我跟家長溝通說明我的想法,教室裡希望盡量能保持寬敞空間,有方便進出的動線,視覺上舒適,使用上也不覺得擁擠壓迫。有沒有衣架不是重點,重點在於小朋友能不能學習妥善處理自己的物品。因此,課堂上我們也好好討論了如何處理衣服這件事。
天冷時小朋友自是穿著較多衣物到校,到了教室,不太怕冷或想讓手腳活動方便的人會將外套脫下,要如何處理脫下的衣物要有判斷力。不同季節、不同厚度的衣物,或是對冷熱感受不同的人,對外套的處理就有不同的因應方式。
小朋友討論很熱烈,並提出幾項具體做法。春天、秋天穿較薄的外套,可以摺好放書包,因為薄外套不占空間。又因為春秋兩季沒那麼冷,如果把薄外套放在教室後的置物櫃,可能放學會忘記帶回家,若放在書包,放學時整理書包會看到裡面的外套,這樣就不會忘記了。
冬天穿大外套,掛在椅子上或放在書包裡很占空間,可以摺好放到教室後頭的置物櫃,置物櫃空間大,座位看起來也能乾淨清爽。
不想將衣服放在置物櫃,也不想放在書包內,冷了就想穿或是午睡時想蓋在身上保暖的人,可以把衣服掛在椅子上,這樣看得到、隨時可用很方便。
小朋友提出的解決之道很實際,接著,我們再討論「衣服要如何掛在椅子上?」小朋友之間偶爾口角是抱怨坐在後頭的人踩髒前座同學的衣物,於是我建議及示範,將衣服轉個方向掛在椅子上。若是順著椅背掛,衣服垂掛在椅子外側,後座同學的腳容易踩髒前座同學的衣物;如果反掛在椅背,衣服垂掛在椅子內側,不會被後座的人踩髒,若衣服掉了也是掉在自己的椅子上,不是掉到地上。
練習一兩次之後,大家都能為自己的衣服做最好的安置。捨棄衣架,教室多出的空間更顯舒爽。衣架不是重點,思考衣服吊掛收納方式,才是小朋友建立生活態度與學習處理問題的好機會。
東西,夠用就好。儘管在物質豐裕的時代,我們很難窮養小孩,但合理的匱乏能訓練孩子獨立與負責,東西夠用就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