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擺地攤、收垃圾都做,曾一年換6份工作──吳慷仁:不要想著要跟誰一樣,而是做最好的自己

擺地攤、收垃圾都做,曾一年換6份工作──吳慷仁:不要想著要跟誰一樣,而是做最好的自己

資深職人 人物特寫

作者/陳雅琦Cheers雜誌第177期 2015-06-01 圖片來源:廖祐瑲

擺地攤、收垃圾都做,曾一年換6份工作──吳慷仁:不要想著要跟誰一樣,而是做最好的自己

「不行、不行、不行,」搖著頭說出這句話,是吳慷仁談到他的戲劇表現時,總直覺出現的回答。「都還不夠好,下一次應該會更好吧!」他帶點靦腆地笑說。

讀完這篇文章,你可以學到什麼:

 

  1. 從吳慷仁闖蕩經驗中學習:你不一定要跟別人比,但不要輕易放過自己。
  2. 「努力,要讓別人看到!」你必須像花豹一樣,一旦鎖定目標,就全心耐心守候,絕不因任何事情分心。
  3. 即使遇到挫折打擊,還是要保持持續的輸出,寧可多也不可少,否則無法看到自己的極限在哪裡。

 


日前兩部引起高度熱議的台灣自製電視劇,不約而同都有吳慷仁的身影。無論是《麻醉風暴》中穿梭在醫院裡衝撞體制的保險業務員,或是《出境事務所》裡陪伴許多人走過生死課題的生命禮儀師,兩個角色所流露出的情感,被不少觀眾形容為「比男主角還要搶戲」。

只是,搶不搶戲,其實並不是吳慷仁真正在意的,他甚至坦承,出道7年來,演員這條路上大多數時間,其實他很「沒自信」。

「我一直知道自己是『苦工型』、不是天生的演員,」

今年33歲的吳慷仁說:「我花了5年,透過演戲不斷和自己對話,直到最近才能很確定的說:『我是吳慷仁。』」

焊電箱、做粗工,10年做過40份工作

不確定與沒把握的背後,或許來自他曲折的成長背景──從小單親、家境不好,在26歲前,吳慷仁從事過40種不同的工作。「因為我想買東西,又不能跟媽媽要錢,」他說。

15歲時,他接觸到第一份工作:把一片片鐵板焊成四方形的變電箱,當時覺得既好玩,又有錢拿。雖然後來考上高雄市立中正高職電子控制科,但吳慷仁到處打工,學校和家根本只是睡覺的地方。「想起來有點遺憾,沒經歷過別人懷念的所謂『學生生活』,」他回憶。

之後,吳慷仁又做過工地粗工、模板工人,也擺地攤、收垃圾,在咖啡廳、超市打工。「我什麼都想學,有責任感、手腳快,老闆喜歡我,我也很有成就感;可是回想起來,很沒定性,」他回憶,19歲那年他一連換了6個工作。有時候只剩幾百元,不知道下一份工作在哪,買來幾條吐司冰在冰箱,餓得等不及退冰就吃了。

從酒吧「肄業」,學會認真看待專業

直到24歲時,他離開從小長大的高雄,進入一間台北的酒吧工作。在那裡,「我發現不是『有手腳』,就可以把事情做好。那是我第一次知道『專業』是可以學一輩子的。」

「每位bartender(調酒師)都有自己調酒的方式,但我連各種英文、法文酒名都看不懂,只能結帳、倒水,連倒酒都不行。」他回憶:「熟客看我連他們習慣坐哪都不知道,把我當透明人。」

「那是一段很大的挫折!」不但什麼都不會,還滿口操著以前在工地養成的台灣國語,周遭許多人都瞧不起他。

光是洗杯子就洗了半年,吳慷仁卻從中有了深刻體會。「做事不是愈快愈好,還要做對。手腳快,可能杯子就破了。檯面下的事,要做得和檯面上一樣好,杯子要排得整整齊齊,洗的時候還要能聽到海綿和杯子摩擦『啾啾啾』的聲音。事情要能做到隨時能讓別人接手,不需要顧慮你的習慣⋯⋯。」他說,即使和客人聊天,也藏著很多學問:「沒有人有義務教你,你要自己偷看、偷問、偷學。」

為了把調酒學好,吳慷仁每天凌晨4點下班後,就跑去24小時營業的敦南誠品書店翻調酒書,看到躺在地上睡著,擋住其他客人去路,早上被店員叫醒。他把各種調酒知識與研究心得,又寫又畫地記錄在白紙上,成了厚厚的私房祕笈。有時則獨自跑去日本拜訪店家、買台灣買不到的酒,再用登山包背20支酒回台灣。

「當客人指定我,調我研發出的酒,我知道終於得到信任,」吳慷仁說。在酒吧3年,學會一輩子受用的道理,縱使後來選擇演戲而離開,他仍笑稱自己是從酒吧「肄業」的。

之後吳慷仁接觸到廣告演出,因為養成「用心把事做到好」信念,覺得總演不好,又被導演說:「你怎麼只會傻笑?」為了充實自己,在5%錄取率下,考進台北藝術大學電影創作學系碩士班演員培訓課程,並在電影導演李啟源和製片簡麗芬的提攜下,走上戲劇之路。

像隻花豹,全心專注目標

「我看過很多有潛力的演員,但全心專注在目標上的,從以前到現在只有兩個,一個是桂綸鎂,另一個就是吳慷仁!」李啟源觀察:「就像花豹一樣,只挑準好的獵物。一旦鎖定目標,就全心耐心守候,絕不因任何事情分心;而且一出手,就會讓別人看見。」

決定全心投入戲劇,原本靠調酒、拍廣告就可達年收入百萬的吳慷仁,推掉所有廣告邀約,只為力求突破。「他甚至有一年半時間幾乎沒有收入,讓我都有點擔心,」李啟源回憶。

2009年,導演陳慧翎主動推薦當時知名度還不高的吳慷仁擔任《下一站,幸福》男配角花拓也,成為不少觀眾認識他的起點。

「吳慷仁和這個角色很像,有一種很真、對生命有熱情的特質;對每次抉擇,都有自己的堅持,」陳慧翎回憶。

回憶劇中備受好評的哭戲,陳慧翎說:「他從不是在『演』,是真的哭,」有時因為情緒太重,滿臉都是淚水,讓劇組還不得不剪掉好幾個他流出鼻水的畫面。

非科班出身,面對鏡頭難免生疏,又要和安以軒、林美秀等資深演員同台,吳慷仁每次上場都極度緊張,加上不懂走位,有時一不小心就走出鏡頭外、或擋住對戲的安以軒;曾經連短短5個字的台詞也不斷NG,讓他更不敢有片刻放鬆。「拍片空檔,大家在聊天,他總是拿著劇本走來走去,」陳慧翎表示。

「觀眾看到的花拓也,是我一場戲NG了20次後,才選出的一次,」吳慷仁說:「他們覺得我演得不錯,但我很清楚,檯面下的我,離一位好演員還差很遠。」

得了影帝,疑惑仍未消失

不甘只演出和自己相像的人物,吳慷仁持續挑戰各類型角色。

「即使熱情不斷被打擊,仍要一直『給』,寧可多給也不要少。一旦少了,就不知道自己極限在哪了。」

2013年,吳慷仁演出《愛在旭日升起時》劇中罹患小兒麻痺的男主角,獲得亞洲電視獎最佳男主角獎。「不行、不行,」吳慷仁又搖搖頭說,即使得獎,他心中對自己的疑惑仍沒有消失。

去年底,已經挑過男主角大梁的他,在演出客家電視台《出境事務所》期間,看到《麻醉風暴》腳本,主動爭取同時演出兩部戲的機會,每天開車在台北、高雄兩個片場奔波,有好幾次拍戲太累,就直接睡在休息站。但是,「他每次出現在片場都精神抖擻,」《麻醉風暴》導演蕭力修回憶。

《出境事務所》開拍前,吳慷仁讀了好幾本禮儀師相關的書,而且要求劇組讓他盡快參加禮儀師實習,實際去迎接大體。拍攝時,他不斷對導演許肇任和編劇呂蒔媛發問,甚至屢次覺得自己表現「不夠好」而要求重拍。

拍戲前3週,完全不懂客語的吳慷仁常躲在宿舍讀劇本,晚上緊張得睡不好,就算開電視,也只看客家電視台。許肇任回憶:「身為導演的我其實不懂客語,但他也不放過自己。」最後極為標準的腔調,讓不少客家觀眾以為吳慷仁真的是客家人。

不再想著要跟誰一樣,而是努力做最好的自己

雖然鏡頭下有觀眾看不到的辛苦,但吳慷仁也在過程裡,對「演戲」有更深的體會。

因為起跑比別人慢,而自覺「不夠好」的疑惑,雖然給吳慷仁帶來力量,卻也讓他「太緊繃」。許肇任推薦了導演侯孝賢、是枝裕和的書給他讀。後來,吳慷仁要求重拍一場哭戲,表現情緒的方式變得更溫柔、卻更動人,讓許肇任和呂蒔媛看到他的成長。

「以前我很急,總是想著下一份工作在哪裡、怎麼做得更好?」吳慷仁說,現在的他發現,演戲就是「過生活」,「用心體會自己當下的呼吸和感受,對自己誠實。」拍完《出境事務所》之後,「我第一次覺得:『原來我真的可以是個演員』,不會緊張得連拍片空檔拿手機出來看都沒辦法了。」

回頭看一路上的自我質疑,吳慷仁說:「心裡還是會有疑惑,畢竟我還沒有到『不惑之年』。」然而,雖然迷惘,這股疑惑卻會推著自己一直往前走;有時候打開一扇門,發現裡面是黑的,那就再找下一扇門。

「你不一定要跟別人比,但不要輕易放過自己。」花了5年跌跌撞撞,才找到「跟別人不一樣」的自己,吳慷仁說,先經過不斷努力,才能在回首來時路時,發現「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」。

「以前我會一直否定自己,但現在,我不再想著要跟誰一樣,因為我發現,世界上不可能有『第二個』梁朝偉或周潤發,只會有『第一個』吳慷仁,我想要努力做好自己的樣子。」

他沉思了一會兒笑說:「我終於覺得,自己挺好的!現在的我,很『吳慷仁』。」